森汐

【舟渡】未解

*《默读》原著103章 “要不要就跟我这么过下去”后续

粗体为原文

 

 

 

 

费渡透过通红的双眼，回头注视着骆闻舟有点仓促的背影，一时有冲动追过去回答一声“好啊”。然而他一张嘴，就忍不住背过脸又打了一个喷嚏，刹那的冲动好似风灯中一株微弱的火苗，无声而起，又无形而殁了。

 

 

 

“来来来，你先擦擦，去卫生间清理一下，这我来弄。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，切个辣椒都能被呛到。”骆闻舟把湿巾给他递了过去，眼角还沾着像是笑出来的眼泪。

 

费渡嗯了一声，拿着纸巾去了卫生间，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眼睛，是被呛的吧，嗯。他吁出一口气，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，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好久，才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清洗自己的脸。

 

骆闻舟拿起费渡刚才握着的菜刀，把尖椒归拢，沉默地开始做小菜的收尾工作。刚才看费渡一刀一刀落下饶有兴趣，现在恢复了自己以往的速度，当当当当利落地切个不停，却好像少了点轻轻摩擦心房的感觉。

把小菜装碟，小包子出笼，皮蛋瘦肉粥盛出两碗放在桌前，才大咧咧向卫生间开口：“费渡，弄好了没，吃饭啦。”

 

“欸，来了。”费渡拉开椅子坐下，除了眼角还有泛红透露着痕迹，脸上又恢复了清清明明、干干净净的样子。

 

“你眼睛，没事吧？”骆闻舟突然整个人匐在桌子上凑近，想要检查他的眼睛。

 

“没事。”那张脸突然极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，瞳孔里都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，费渡紊乱了一秒的呼吸，又避开骆闻舟的视线，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吃饭。

 

“喏，包子多吃两个，你那么瘦，别人还以为我家虐待病人，收留饥饿儿童呢。”

 

骆闻舟又把话题转移到食物上，刚刚那句饱含着真心与深情的问话，像是被两人一股脑遗忘到太平洋。费渡也没对食物再产生鸡蛋里挑骨头的建议，小口小口地喝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，时不时与骆闻舟拌嘴两句。

 

自己太急躁了。看着桌子对面的那人吃饭，骆闻舟有些后悔刚刚突如其来的问话。这样就很好不是吗，费渡安安好好坐在他对面，睫毛微微垂下来，挑拣的毛病收敛了点，可能是自己这碗粥，不知怎么地对了费少爷的胃口。他一口一口吃菜喝粥，餐厅橙黄色的灯光照在脸上，把瓷器般釉白的脸上氲上一层暖意。

就这样，一辈子该有多好。

 

 

 

两人晚上都没有亲热的意思，费渡洗完澡出来，骆闻舟拿这吹风机招招手让他过去。把风力和温度都开到二档，费渡就盘腿坐在床上享受着骆闻舟的伺候。他吹头发的动作稍稍熟练了些，指腹轻柔地贴着头皮扫动，生怕把自己弄疼了。

 

费渡坐在床上，骆闻舟便站在旁边给他吹头发。他没法抬头与骆闻舟平视，眼神就落在他睡衣上。自己的睡衣是骆闻舟帮忙准备的日用品中的一项，虽然没有自己平常穿的尖端牌子那么奢华，也算是面料柔软，贴身舒适。自己和骆闻舟的睡衣颜色和纹路都不同，现在仔细看来，竟然是同品牌的情侣款。

哎，骆闻舟呀，那心思昭然若揭又小心隐藏。

 

费渡晚上竟然出奇地没作没费事，叫洗澡就洗澡，叫吹头就乖乖坐着。那句玩笑似的问句，还是划在了两人心里。竟然有些庆幸，他来不及把拒绝的话说出口。自己是唐突的问出口了，期待着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。最终被两人悄然揭过。还是，失落的吧。

 

“好了，过来睡觉吧。”骆闻舟把吹风机放下，又在费渡头上揉了一把，在床边铺整新的床单。

 

费渡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去次卧睡，可是看着那人弓着背在台灯下整理床铺，那句提议却压在唇舌下怎么都说不出来了。算了，睡都睡过了，还那么矫情干嘛。

 

 

骆闻舟是想像第一天晚上那样偷偷把费渡揽进怀里睡的，可费渡清醒着，他好像没有理由那么做，也只好说一声晚安，把床头灯灭了。

他舍不得用脊背对着费渡，总觉得这样会让费渡误以为他在生气。朝向费渡的方向又好像让费渡对睡姿为难，于是平时睡觉随心到太平洋的中国队长，规规矩矩地平躺朝天入眠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，猫都经过了第一轮的巡视，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才在寂静的夜里冒了出来，连屋外的雪都没扰动。费渡没睡着，他不知道那句看似不经意的话竟然就这样在心间埋下了种子。

 

和骆闻舟，这样，过下去。有他，有猫，有粥，有家。他都可以想下去，陪骆闻舟一起去买菜、两个人在不大的厨房里做饭、接骆闻舟下班，让他给自己买一包炒栗子、春天抱着猫去看花、秋天围着围巾去爬山。

没有魑魅魍魉，没有妖魔鬼怪……太诱人了。

真的，差一点就答应他了。

 

可是又怎么能答应他呢，明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，又怎敢把骆闻舟拖下水。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，又有什么资格和骆闻舟谈未来，说‘过下去’。

 

费渡微微侧过身子，一点点微光大概能描摹出骆闻舟在黑夜里的轮廓。他是一个顶英俊的男人，就算工作的时候皱着眉头都好看，看向自己的时候却存了太多无奈与爱意。自己，又怎会看不见看不懂呢，就装作看不见看不懂吧。

 

自从对骆闻舟萌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以后，越来越多没有体会到的情感、陌生的冲动叫嚣想要冲破费渡筑建的精密秩序。想要刻意的接近他、想要与他与肢体接触、想要吻他、想要待在他身边、想要他，以及刚刚差点冲破喉咙的那一声“好啊”。

陌生的情感让太多事情不受自己控制，在这条步步为营的路上，骆闻舟就是最大的一个不确定因素，他们之间应该快刀斩乱麻的结束的，耗下去是注定辜负骆闻舟的情意。可是自己不舍得，竟然不舍得。

 

说到底，还是太自私了。知道不该把他拉下来，不该发展到这一步，还是让这个男人想要认真起来了。祈愿他只是短暂的心动，别那么动情。想让他深爱于自己，又奢求于他迅速抽身，让身后的罪恶可以少一件。

 

费渡微微起身，用手撑着身子，俯视了骆闻舟好一会儿。他的嘴唇锋利又柔软，深夜冒出的几根胡茬周围。很多莫名的冲动，比如说……现在就很想吻上去。费渡几乎是遵循本能的想凑得近一些，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，两人的唇之间，隔着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。

 

“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，想怎样就怎样，这是动物做的事情。那些低等动物真是蠢极了，是不是呀，费渡。孩子，你要操控它，让那个人欲罢不能，没你不行。”

 

费渡最终没有碰他，又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，他想要转过去揽住骆闻舟，手又在未动之时停住了。他天生知道什么是克制，什么叫“适可而止”。

费渡突然很怀念那天晚上被骆闻舟扒拉到怀里，贴着耳根的呼吸声、温热起伏的胸膛、分外拥挤的姿势，一切的困扰，却让他出奇的好眠。却还是不敢把骆闻舟的手臂拉过来环住自己，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呢？明天早上醒来又该如何解释？

 

请你不要爱我太深，让我少一些罪恶感。可是，我好像也无法避免的爱上了你。

 

 

 

 

Another

骆闻舟本来是睡熟了的，可费渡起身那点细微的动作，不知怎的吵醒了他。他感受到费渡在看他，然后越凑越近。费渡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脸上，几根头发丝扫在他脖侧，让他呼吸紊乱。他只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，把呼吸放得浅长，不要让费渡发现了。

 

他是想吻我的，是吗！

所以他是爱我的，起码是喜欢我的，不是吗？只要费渡吻下来，骆闻舟就打算睁眼吻回去。寂寥细碎的夜里什么都没有，起码可以在费渡这攥得一个证据，一个被爱的证据。够了。

 

可是费渡的吻并没有落下来，他又悄无声息地缩回去躺好了。仿佛这寂静夜晚中的一切，都是半睡半醒间的幻觉。

该怎样，才能留住你呢。

 

 

 

 

End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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