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舟渡】恒星
非典型前任/ OOC预警/糖份对半
1
“宝瓶座艾踏流星雨的活跃期为每年的四月到五月，后天晚上10点将到达流星雨极大期。据悉，这是燕城三年来可观看到的最为宏观的流星雨，不少天文爱好者以及甜蜜爱侣们已经早早做好准备，……”
“宝贝儿，把牛奶喝了。”
骆闻舟把洗完澡的费渡安置到沙发上，费渡眯着眼睛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，头发已经被吹干，柔柔和和的服帖在颈间，被毯子包裹成暖和又柔软的一团。
“想去看流星雨？”骆闻舟指指电视机，没等费渡回话，又继续说“就燕城这样，还看流星雨呢，一群人望着天空大眼瞪小眼。”
费渡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喝干净，双手环上了骆闻舟的脖子，语气却因为劳累有些软糯：“流星雨哪有师兄好看。”
骆闻舟亲了亲他还带有奶味的唇，把他手里的空玻璃杯接下放到桌子上：“困了，我抱你回房睡。”
2
四五月真的是让人心里发痒痒的季节，街道上的梧桐已经慢慢舒展出嫩绿，阳光钻入费渡的皮肤里，把每个毛孔都打开来，他像被挠得舒服的骆一锅一样眯了眯眼。
“想你了。”费渡给骆闻舟发出这条短信的时候，人已经快到市局门口。
等了几分钟，没见骆闻舟回消息，费渡靠在市局门口，却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了，旁边还有个没见过的男的。
“费渡？”骆闻舟看见站在门口的费渡，眼神明显亮了亮，不由得加紧了脚步“你怎么过来了。”
“来和你吃饭。”费渡提起脚边的外卖袋，冲骆闻舟伸去。
后面被落下的男人也走了过来，在他们之间看了看，问道：“新男友？”
很奇怪，没有加称呼，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，这句话一出口，费渡就对那人的身份了然了。
费渡看了看骆闻舟，冲那个男人笑笑，刚准备开口，就被骆闻舟截住了话头，“我爱人，费渡。”
“噢，我叫梁翰，骆闻舟的前……不知道前几任男朋友。”他竟然还顺手掏出了张名片，问道“是个玩物丧志的酒吧老板，费先生是干什么的？”
骆闻舟觉得他无比的聒噪，张口想赶人走，就听见费渡回到：“做生意的，费氏集团，离这也不算远。”
“哟，费氏，巧了，离我的酒吧也不远。今天刚好要去费氏楼下餐厅办事，晚上估计骆闻舟也没时间陪你，要不要一起吃个饭，和你聊聊他前任、们。”
“梁翰！”骆闻舟脸色如同将雨的乌云，成为春日暖阳下唯一一片低气压，“我警告你，不要招惹他。”
梁翰无所谓的笑笑，把名片塞费渡的手上，转身拍拍骆闻舟的肩“对人家好点”又不着声色的补了一句“反正最后还不是一样。”
3
中午的风波，其实并没有给费渡的心情造成太大的影响。据骆闻舟主动交代，这个叫梁翰的前男友，在一起是大概七八年前的事了，两人二十四五岁，酒吧里认识的，好了三个月，双方都腻了，和平分手。他的酒吧牵扯到正在调查的恶性案件，被叫过来问话。
费渡记着自己是过去享受片刻温情的，也不愿因为别人就破坏了气氛，骆闻舟好言好语的哄了两句，两人就开始腻腻歪歪的吃饭了。只是那张名片在骆闻舟要随手丢了的时候，被费渡拦住“别丢，万一师兄要是对我不好，我好有地方找点把柄去。”骆闻舟回了一句“小祖宗，哪敢对你不好。”也就随他去了。
他没有细细盘问过骆闻舟的情史，觉得没必要。自己和他原来都有一段不消停的日子，彼此心照不宣，觉得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，肯定没有当下和未来更重要。最多就是恨彼此相爱太晚，才给别人钻出那么多空隙。
再说这个梁翰和骆闻舟，两个人一点都没有什么旧情难忘的苗头，那剑拔弩张的样子，能和平分手算不错的了。
费渡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嗤笑了一声，看手中杯子空了，刚好起身去茶水间换一换脑子。
4
“欸，你们有没有发现小言最近不对劲哦。”
“前久亲手在床上抓了她未婚夫，这个月就要结婚了。”
“啊，那她很伤心吧。”
“伤心？可能吧，听说这久天天去酒吧呆着，一个赛一个不回家。”
“都成年人了，还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似的。”
“曾姐，您不是结婚了吗？”
“嗤，搭伙过日子而已，早就不忠了，指不定哪天就离。怎么小妹妹，你还相信天长地久，情比金坚呀。”
“我看咱们费总和他男朋友的关系就蛮好。”那女孩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“现在是挺好的，谁知道以后呢。他们那种关系，本来就难以维持，分手了，你还能哪里找个说理的地方去？”
“行啦，你们少说两句，在公司呢。”
费渡从头听到了尾，也没出声，转头回了办公室。也不知道是三个小姑娘家嘀嘀咕咕的八卦，还是想起中午梁翰说的哪句话，让他转手摸出了名片。
5
骆闻舟的确是没有时间陪他吃晚饭，那个梁翰配合调查的案子牵连甚多，甚至还给费渡报备了今天可能不能回家。
随便吧，楼下吃点什么都好。
“费先生！”当费渡走进楼下餐厅的时候，却听见像是一直在等待的声音，“你还是来了。”
“我……来吃个便饭。”
那人好像充耳不闻，还是拉开了自己对面的座位。“你看了我的名片，不会看不懂暗示，就坐下吃个饭呗。”
其实费渡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，对方给自己的名片上，电话上的数字有新鲜的划痕，时间暗示很明显。自己来和骆闻舟的前任约饭，也太搞笑了。
“其实不用谈什么前任。”梁翰随意的夹起一块肉，“你会来，就说明没什么不一样。”
“骆闻舟叫你什么来着？哦，爱人。呵呵，费总，您看起来可不是沉迷于温柔乡的人。”
“我乐意。”
他仿佛被费渡的反应逗笑了，指了指桌上的菜：“骆闻舟经常给你做菜吧，这道鱼香肉丝，要是他做的话，应该还会加木耳和萝卜丝吧，油焖大虾，他喜欢加新鲜番茄，嫌番茄酱不新鲜。”
费渡在外人面前，表情控制得天衣无缝，像是找不到破绽的精致玩偶。心里面的某一块，却在不做声色的一点点塌陷——因为他说的一点没错。
“梁先生，你何必呢。你和我说这些，是对骆闻舟还余情未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只是好奇，他竟然称你为‘爱人’。骆闻舟这个人吧，谈恋爱用是用心，对每个都一样的用心。也的确是一个体贴的完美情人，费总不妨就享受享受呗。对了，他亲吻你的时候，还挺喜欢抚摸你脖子吧。”
“哦，还有。明天晚上我的酒吧举办一个挺大型的活动，希望费总可以莅临哟，我给你免单。毕竟被饲养久了的小动物，猛的放出山林，不会捕食饿死就不好了。”
6
费渡一顿饭没吃几口，更是被对方的一顿话搅合得消化系统失常，许久不犯的胃病和低血糖一起汹涌澎湃的折磨他。
骆闻舟知道肯定是又急又气……
费渡有些后悔今天傍晚见了梁翰，有些东西，本来再怎么滋长都是在心底见不得光的东西，偶尔冒出个念头来，无视掉就好了。却突然被人翻出来见了太阳，就好像获得了疯狂的营养，开始肆意的把他整个身心都缠绕起来。
不一会，密密麻麻的汗就把费渡的整个衬衣都浸湿了，他难受得不想动弹。
要是骆闻舟在就好了，他会轻手轻脚的帮自己换衣服，会小心翼翼的帮自己擦身，像是生怕一件精贵瓷器碰坏了哪里，会去厨房依照自己口味煮好粘稠度刚好的粥……
师兄……
骆闻舟。
原来自己已经那么依赖他了么。
西裤里的手机贴着自己的腿部震动，今天开会后还没有把铃声调过来。是骆闻舟的电话。费渡用力一撑，让自己坐起来，平复了好几口气才按下了接听。
“喂，宝贝儿，吃饭了么。”
（他喊过几个人宝贝呢。）
“嗯，吃了。”
（可是吃得很不好呢。）
“哟，费总肯乖乖吃饭了，吃得什么呀？”
（他总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吗？）
“鱼香肉丝、油焖大虾、蛋花汤……没师兄你做的好吃。”
（你是不是也经常给别人做）
“一天尽撩拨，想吃哥忙完这个案子回去给你做。”电话那头的人，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，还是笑了起来。
“那师兄可要快点结案，我可想得不行。”费渡觉得，这个人真是有种神奇的魔力，好像听他说两句话，腹部都没那么疼了。
“宝贝儿，你明天要是有空，去买两个番茄去，哥做饭要用。”
（番茄……）
“嗯。”
“成，一会就不打电话给你了。今天早点睡，不许熬夜，睡觉前记得喝杯牛奶。”
7
骆闻舟真是一个完美又妥帖的恋人啊，对谁都是，没有我也是这样吧。
“骆闻舟这个人吧，谈恋爱用是用心，对每个都一样的用心。”
褪去激情与好奇，自己不过就是平凡的恋人之一，怎么可能就非自己不可呢。
“反正最后还不是一样。”
为什么他说得出“共度一生的人”这样重的话，他怎么就确定自己不会爱上其他人。
贪欢与倦旧，不过是人类从细胞里就带有的虐根性罢了。
他可能是好奇自己层层叠叠的迷宫，等迷宫完全走完了，就会发现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，会厌倦吗？
要是自己不那么听话，他是不是就还得回来管着自己
……
费渡胡乱冲了个澡，喝了一杯糖水便把自己摔到了床上。也许骆闻舟的电话就像一支短暂的止痛剂，电话一断，疼痛的抑制作用就马上消失。又或许是‘番茄’两个字刺伤了他，翻江倒海的疼痛感又一阵一阵的袭来。
“根据我的经验，十之八九的不如意，根本原因就两个，一个是吃不饱，一个是睡不好。喝糖水吃安眠药那种不算……”
费渡甚至在想，自己现在可能把他师兄所说的不如意的原因占了一个十成十。
骆闻舟不在家，存在感还是那么的强，他的话语、他的睡衣，他的气息……一边他贪婪的吮吸着被子中爱人微薄的气息，一边胃腹的锐痛刺激着他单薄的身躯，两边都用力拉扯着，把他身体里任何一丝的睡意都揉捏了出去。
费渡以前是很能忍耐疼痛的，疼痛让他安心，但自从和骆闻舟在一起以后，那人舍不得他疼，一点点小病小痛都被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的照顾，让自己现在面对疼痛才会那么矫情。他不想用止疼药，也不想用安眠药，就睡在空空的双人床上，一点点挨着。
8
粘稠的夜色在墨汁里熬出来头，天空开始一点点的泛白，不知道是胃疼自己消退还是折腾了一夜实在太疲乏，费渡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模模糊糊间梦见了好多人好多事，却又感觉什么都看不清抓不住，一阵一阵的闷疼压在他心脏。一只带有熟悉味道的手向他伸来，他伸手去抓，到一半却突然被松开，他没有一点支撑力的坠入万丈深渊……
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
费渡被一瞬的失重感惊醒了，被子和睡衣都已经湿透了，他下意识的想往旁边靠，想要向往常一样的寻求安慰，却扑了个空。
哦，骆闻舟加班没有回来。
按亮手机一看，快十点了，骆闻舟一个信息都没有……也正常，那人忙起来，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的。
可是还是好想他。
还没有等费渡继续想下去，费渡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：老大爷。
“喂，师兄”刚刚从噩梦里惊心的费渡，着急接起电话，还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声音，三个字像是从冰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。
“费渡？你怎么了，是不是生病了？”骆闻舟就算再怎么疲劳，费渡一点异样的声音还是很容易就被他捕捉到。
“没有”费渡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声音“还没有醒呢。”
“这点快十点了，你还睡……费渡，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？”
“师兄，我爱你。”
“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，你那身体能多喝酒吗？”
“这不是师兄昨晚没在家，孤枕难眠嘛。”
骆闻舟不知是想到什么，觉得费渡是精神的确不是很好，不由得把声音放柔了：“宝贝儿，乖，起床先好好吃一点东西去，面包和牛奶冰箱里都有，热一热再吃。最多明天中午，我就回来给你做饭，好不好？”
被骆闻舟这样轻轻一哄，整整一夜的难受与委屈又汹涌澎湃的想要漫出来，被费渡生生压在了喉咙口，只单单吐出一个“好。”
骆闻舟太累了，那么高强度工作之中，还惦念着给自己打电话。不能再去让他分心了，现在说什么都不适宜。
9
费渡上一餐正经吃饭，还是昨天和骆闻舟在办公室吃的午饭，距离现在已经过去20个小时了。
“骆闻舟知道一定会骂死自己的。”
“他能一直骂自己就好了。”
两句话先后从费渡的脑海中冒出来，他还是决定先去找点东西吃——刚刚答应骆闻舟好好吃东西的。
手刚刚伸向冰箱里的面包袋，费渡就发现了那张纸条“至少要吃三片，微波炉中火加热30秒，用盘子装，不要烫伤自己。”太熟悉的字迹了，费渡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着纸张，好像就能感受到那人写字时的温度。
“牛奶要倒出来加热，不准直接放微波炉里，记住没！”这是冰箱门上的字条。
“少玩一会游戏，眼睛不想要了。”这是放游戏机小柜子上的字条。
那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是就印在了字条上，家里每个角落每丝空气，都是他的痕迹。
费渡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波涛汹涌的气息之中了，他心甘情愿，又惊慌失措。
其实鱼水关系说的挺对的，骆闻舟是水，自己是鱼，鱼离开了水就不能生存，水离了鱼还更清澈。
10
他终究是从那让他沉溺的房子里逃了出来，在公司里坐了半天。期间没有一个骆闻舟的电话，他大概真的很忙吧。
今天确实很闲，他本可以不用来公司，但他也实在是无地可去。好不容易坐到傍晚，也不忍心让苗苗陪着自己继续加班，六点准时走出了大楼。
大概是由于梁翰的酒吧离公司真的很近吧，不然自己怎么随便走走就到了门口。
“哟，费总，您来的真早。骆闻舟今天也是没时间陪你吧。感情这东西，没时间没时间就淡了去了。”
费渡像没听见一样，转身欲走。
“来都来了，你现在能走去哪呢？来来来，晓阳，给费总上咱们最新调的酒。”
是呀，自己又能去哪呢。
费渡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什么“捕食”的意思，心思全部系在某个爱岗敬业的人身上，挑了一个小角落就坐了下来。
梁翰给的酒确实烈，混合了好几种味道，单从评酒来说，味道不错。可能是这一天本就没吃多少东西，也有可能心情实在是糟糕，费渡没喝两杯酒，恶心的感觉就一阵一阵的向上翻。
他撑住自己的身体，算是进了洗手间，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底掉，这两天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，到后面只有酸水呛出。厕所里只有自己一个人，费渡也顾不得形象，坐在了瓷砖上，看见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，有些好笑。这是干嘛呢，失恋买醉么。家里那位老大爷，一天对自己紧张的不得了，生怕自己有一点闪失。要是知道自己吐成这样……
骆闻舟要是知道自己吐成这样……
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好烦，三番五次的犯戒，总给他找不痛快。精疲力竭的下班回来，还要对付一个不省心的人。
“我也会选择信任你，当然，你要是有一天辜负我，我会很伤心的，伤了心可能就不爱你了。”
自己是不是又辜负他了，又让他伤心了。
师兄啊，你还爱不爱我呢。
11
骆闻舟今天的确是忙到脚不沾地，连夜制定的抓捕计划，从中午开始就没休没息的开始审讯。同事说他太劳累了，人都抓回来了，不急在这一会儿。但他还是惦念着他家费事儿一个人在家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，晚上没有自己在身边，一个人睡得好不好。
一直到晚上六七点，大头的工作基本都完成，只剩一点收尾的文字工作。陶然看他也实在是魂不守舍，主动把那点工作揽了过去，让他早点回家。
“费渡？”
“费渡！”
骆闻舟那点轻微的PTSD已经好了很多，不认为费渡会随随便便就做伤害自己的事。但是今早的费渡的确很反常，他平常就算喝了酒，也不会睡到那个时候的。
骆闻舟打开家里的灯，嗯，面包少了三片，还是有好好吃，牛奶只少了一盒，一定有哪顿漏喝了。骆闻舟走进卧室，床单上不正常的褶皱很快就被他的眼睛锁住。这种褶皱，像是被润湿又干涸的痕迹。他去找费渡的睡衣，果然，湿得透透的睡衣已经被费渡自己丢去洗衣桶了。
昨天晚上，发生了什么？
骆闻舟几乎是强迫着自己，在看不见人的时候冷静下来，费渡的手机已近关机了，可这两天费渡和自己甜甜蜜蜜，也没出什么事。自己昨晚加班早就报备了，到底是哪出了问题？
“朗乔，把这次配合调查人员的联系名单发我一份！”
“梁翰！”
“喂？骆闻舟啊。”
“你有没有找过费渡。”
“哦？他没和你说吗，昨天晚上我们共进的晚餐。”
“我靠！你都和他说什么了？”
“就随便说了说关于你和对情感的态度呗。你是不是对人家不太好啊，今天看他来我这买醉‘猎食’。”
“梁翰，我请你离他远点。他现在在你那吗？你把电话给他。”
“嗤，骆队长，他早就走了。好像在厕所里吐了一次，出来就被一个女的接走了。”
12
骆闻舟在把车开往医院的路上，把自己揪出来鞭挞了无数遍了。自己和他打了两通电话，怎么就什么都没发现呢？为什么就才打了两个电话？喝到吐去医院又是有多严重。
“骆？骆队长？嗯，我是苗苗，刚刚是我去酒吧接的费总。我送他去医院了，他说‘怕喝多了家里人不高兴’。他没让我陪，说有专业陪护人员。嗯，好，我把地址发给您。”
在听见一个女的把费渡接走了，骆闻舟还稍微放下心来——起码没继续待在酒吧里，转头就拨了苗苗的电话。
苗苗还和自己说，费总好像真的不太舒服，还一直嘟囔着不能让谁担心，不能辜负谁，希望骆闻舟可以先不要责怪他……
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去责怪费渡，只想赶紧把人搂怀里看看情况怎么样了。那个梁翰，早年间自己就是觉得感情观不和而分手的，就不该让费渡留下那张名片。不对，就不该让费渡和他说话，就不该让他们俩见面！他到底说了多少伤费渡的话，真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。
骆闻舟是在费渡旗下一家私人医院见到人的，苗苗提前打过招呼，医务人员也就带他进去了。
费渡就躺在单人病房里，一只手吊着点滴，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过去了。面颊消瘦又惨白，眉目间蒙上了一层憔悴之色。明明只是一天没见，他好像又偷偷躲回了那个可怕的地下室，满身伤疤又装作冷漠无畏的样子？
这里是他每次‘充电’后都会来疗养的地方吗？要是自己今天没来找他呢，他在这边住一夜，明天再若无其事的回家？
骆闻舟轻轻把他另一只手放进被子里，手像冰柜里面刚刚拿出来的冰块，一丝温度都没有。他突然就很想拥抱他，亲吻他，想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温暖他。可是费渡真的很累的样子，像是好不容易可以偷得这安睡的几个小时，骆闻舟舍不得吵醒他。
13
费渡体力不支，睡得迷迷糊糊，也不知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。他的睫毛无意识的扑闪，已经是转为浅眠将要清醒标志。又下意识的动了动打着针的手，却意外的感受到温暖又熟悉的触感，想要进一步夺回对周围环境的掌控，手却被温柔又不由分说的攥住了。
费渡下意识想睁开眼睛，看见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，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睡醒，又闭上了眼睛。
第二次睁开眼睛，费渡又对上那个熟悉的面庞，不可置信的出了声：“师……师兄。”
“醒啦？”骆闻舟看着那双还没有完全清明的眼睛，轻轻把手放在唇边亲了亲，又小心的把刚刚接满热水的杯子放了过去。
“嗯。”费渡还没完全思索完骆闻舟怎么会过来，只好斟酌着回答。不好好吃饭、胃病发作不告诉他、喝酒、住院……自己把不能犯的事情全部犯了个遍，忐忑的等着骆闻舟的反应。
他没有责问自己，甚至在眉眼之间都找不到一点愤怒和生气之色，费渡突然有点没缘由的慌张，觉得他下一句就要说出“你那么不听话，我真的累了。”
“这里没有太多原材料，我只好找护士借锅给你蒸苹果，我先喂你吃点，明天给你做南瓜羹。好不好？”嘴上问着好不好，骆闻舟已经把一个保暖壶拿了过来，里面有一个蒸熟的苹果和小勺。
骆闻舟帮他把床铺调高，又小心翼翼的抱他坐了起来，用铁勺一点一点把苹果肉刮了下来。“这边糖不多，我只放了一些，可能没那么甜。你忍着吃一些，对胃病和醉酒都好。”
骆闻舟把已经很软糯的苹果全部变成了泥，用小勺喂到了费渡嘴边，费渡下意识的张嘴，的确没有达到自己喜欢的甜度，但是足够柔和温暖，悉数融化进了自己的胃里。
他知道自己胃病和醉酒了……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……费渡看着骆闻舟耐心的把苹果弄碎，眉目中没有一点厌烦之色，有点颓，这两天他也很累吧。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被炸伤住院时，骆闻舟用棉签给他喂蜂蜜水，也是这样专心致志，小心认真得生怕碰碎了自己。
骆闻舟把整个苹果都喂给了他，费渡也一句话没说的全然接受着。直到骆闻舟抽纸巾给他擦嘴时，被费渡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。第一反应是冰，这手怎么就捂不热呢，然后看见费渡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张皇，叹了口气，把费渡揽过来，亲吻了他的眼睛。
“你觉得我刚刚在想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费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。
“我在想，我家小孩身体又搞差了，这要怎么养才养得回来。”骆闻舟看了看费渡，又帮他整理了拦在眼睛前的碎发“没有准备凶你，也不会不管你。”
费渡被猜中了心思，眼眸垂了垂，感受到带有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侧脸。
“人就在这里，你想抱吗？”
费渡抬起头，对上那双盛满浓情的双眸，觉得自己想要不管不顾的溺死在里面，一只手环着骆闻舟的腰，仰头就亲了上去。
虽然恢复了点力气，但是费渡毕竟还虚，马上就被骆闻舟夺去了这个吻的主动权。双方都有些急切的想要把对方融进骨血里，激烈得一点也不像给病人的安抚吻。
14
“什么时候来的？”护士进来，把费渡的针管拔了，他就一直把自己埋在了骆闻舟的怀里。
暖意洋洋的胸膛，有烟草的味道——他这两天一定没少抽烟吧、有家里洗衣粉的味道——这件衣服还是前两天自己收进来的、还有就独属于骆闻舟的味道——让他安抚的、怎么闻都不够的味道。
“记不清了，看你睡着，不想叫醒。”
“一直这样看着我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腻吗？”
骆闻舟仿佛被费渡的话逗笑了，把费渡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捧出来，嘴角勾起笑意，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“怎么看都看不够，可怎么办呢？”
“我不来，你就打算在这里一晚上吗？”
费渡想说经常在这住，都习惯了，又怕让骆闻舟心疼，只好沉默的低着头。
“那现在我来了，你跟不跟我走。”
“跟。”
这句毫无犹豫的‘跟’倒是讨了骆闻舟的欢心，又在费渡的发旋上吻了吻，把人的外套鞋子伺候了穿上，直接横抱下了楼。
15
费渡本来就不是睡眠多的人，在病房里睡了那么几个小时也够了，上车后，骆闻舟就又把后座的毯子盖在他身上，哄着他再睡一会。
见费渡一直不肯闭上漂亮的眼睛，骆闻舟用手覆上他的眼睛，又安抚性的拍了两下：“乖，你再休息一会，哥一直在这呢。”可能是骆闻舟真的有魔力吧，那双并不算柔软的手抚上眼睛，睡意就翻江倒海的又向他涌来。
以至于费渡都没来得及去想，就回家这一小段路，睡什么呢。他又极安稳的睡了两小时以后，醒来就发现车正行驶在四下无人的高速公路上，骆闻舟怕呛到他，只嚼着一点烟草丝提神。
“大晚上的，师兄这是带我去哪？”
“你不是想看流星吗？带你去看流星啊。”
“我……”（我什么时候说想看流星）
“你要是不感兴趣，前天晚上在沙发上，眼皮都不会垂怜电视机一下。”
“你……”（你不是不想去）
“我是说，燕城那高楼大厦的，环境污染那么严重，看得见个什么流星，要看哥带你去海边看。得，也马上要到了，你刚好醒醒，下车别感冒了。”
费渡被他抢得没话，顿了两秒，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很开怀的笑。骆闻舟一向那么细心，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体察入微，平常一副老大爷做派，嫌弃自己的资本主义骄奢浪费要不得，竟然还会暗戳戳的开车几百公里，带自己去看流星。
“师兄，我真的爱你爱得无法自拔。”
16
骆闻舟把车开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海域旁，说是中学时期一群朋友搅着出游发现的，周围没有一点灯光污染，是一片很漂亮的海滩。但是当骆闻舟把毯子和薄羽绒被从车里拿下了的时候，费渡还是震惊了——这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深夜出游吗？
“愣着干嘛，快披上。我……我本来打算六点回来给你做顿饭就出发，谁知道后面是去医院接到的你。十点的高峰期是赶不上了，但是今天夜里看见流星的几率应该都挺大的。”骆闻舟把垫子铺在沙滩上，又用羽绒被把费渡裹了个严严实实，耳朵竟然万年不见的有些泛红。
“老大爷还挺浪漫。”费渡从善如流的把被子裹了裹，靠着骆闻舟坐下。万籁俱寂，只有这被车灯照着的小小一隅亮着，仿佛这偌大的天地间，只剩下彼此两人。
17
“可以和我说说，我的心上人在这一天多的时间经历了什么吗？”
费渡咬了咬唇，艰难的开口：“和你前男友吃了个饭，没吃多少东西，晚上胃病犯了。傍晚去了他酒吧，喝了两杯酒，吐了，想着你会担心，就叫苗苗接我去医院了。”
“你还知道我会担心啊。”骆闻舟戳了戳费渡的脑门，到底没敢用力，把整个人揽到自己怀里“他和你讲了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费渡在骆闻舟手心轻轻的挠着“就是说了些你做饭的细节，说我和他也没什么不同，都是你的情人呗。”
“你信了吗？”骆闻舟突然转过头来，撞上了费渡还没来得及回避的眼睛。骆闻舟看他不回答，恨铁不成钢的拉起费渡的手来咬了一口“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。”
费渡白嫩的手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，也由他牵着没有收回来，就听见骆闻舟接着说：“哥今天下班还去海鲜超市给你买了鲜虾，准备给你做油焖大虾，叫你去买的番茄肯定忘了买。”
“师兄，你为什么不用番茄酱呢。”
费渡刚刚手突然一抽，骆闻舟感受到了。他仔细的观察着费渡的脸色，尝试着开口：“梁翰不会和你说，我给他用番茄做过油焖大虾吧？”
费渡看上去委屈且可怜。
“我说宝贝儿，你这小脑瓜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，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。”骆闻舟不甚怜惜的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，“其他菜也就算了，这个油焖大虾不是因为你爱吃我才去学的嘛。用鲜西红柿比番茄酱难收拾，但是你这小身板是不是要多补充点维生素，那些过度加工的东西少吃一些。常宁今天托陶然来问我，正好被他听去两句。”
18
远离了现代化城市污染的夜空，纯净的没有一点杂质，像一块绵绸而柔软的帷幔，从天际蔓延开来。费渡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多星星，悉数都倒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，好像把整个宇宙的星辰都盛了进去，又好像只堪堪装得进自己一人。
费渡突然就很想吻他，也的确那么做了。
“他亲吻你的时候，还挺喜欢抚摸你脖子吧。”
不，骆闻舟亲吻自己的时候，从来不用手碰自己的颈部，他不想让自己有任意一丝颤栗以及对黑暗的回忆。
19
骆闻舟被费渡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弄得气息混乱，想着这小子心里的刺还没有完全拔出，艰难的忍了下去。
“今早我给你打电话之前，是不是做噩梦了？”
正意乱情迷之时，骆闻舟突然杀回一句回马枪，费渡愣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梦见什么了？”
“梦见一双手拉住了我，又松开了。”
骆闻舟把费渡的左手拉了过来，把每个指缝都用自己的手指填满：“你试试，挣开我。”
费渡不明所以，还是听话的随意挣了几下，丝毫未动。
“你不想挣开我，我觉得我手劲也够大，拉得住你。”骆闻舟亲吻了两人手指中缝“至于想让我放手，这辈子你想都别想。”
20
“在你之前，我是有过不少前任，但我既然敢把‘爱人’两个字说出口，就说明我对自己有信心。宝贝儿，你师兄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，我明白自己想要的。”
“费渡，你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“我去酒吧，不是为了‘捕食’和买醉的。”良久，费渡又开口“不呆家里，只是想要尝试戒除这种名叫骆闻舟的毒瘾。”
“然后呢。”
“然后我发现”费渡看着这张俊俏的脸，两人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，“可能戒不掉了。”
“不用戒，原材料就在你身边呢，终身供应，只你一人。”
21
流星雨终于还是三三两两的降临，一颗星一颗星的擦破天际，在浓稠的夜色中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，短暂又灿烂，坠入了无尽的深海里。
“流星，还真是绚烂。”
“可我更喜欢恒星，你也是我的恒星。”
21
“想要许愿吗？”
“亲吻我吧。”
END
*全文1W+，第一次写那么长的文，被自己的渣文笔气哭，呜呜呜。谢谢你看到这里呀~
*最近真的是宝瓶座艾踏流星雨的活跃期
*横线部分来自《默读》原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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